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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伴

时间:2022-07-04 11:36 | 栏目:本地 | 点击:

俗话说:“小是夫妻老是伴,一时不见惊叫唤。”

这话听起来俗气,却很实在。和老伴相依为命的含义,在一起时很难体会,知道老伴离开了,才知道应该十分珍惜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。

老伴到女儿家做客,我因有事要办,独自留在家中,心想自己能够照顾自己,叫她放心去玩。

家务历来都是老伴“包打天下”,我每天准时上下班,甚至是提前上班,超时下班;回到家里,有点闲空时间,就埋头写作或读书,节假日还要加班。结婚五十多年来,我几乎成了“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”的“老爷”;但老伴却毫无怨言,总是热忱相待。有时我看她为我、为儿女们成天操劳,白天有干不完的家务,晚上还加班加点地洗衣服,准备第二天饭菜,很是辛苦,不免说些歉意的话,但她总说:“你是以事业为重的大男人,还是作家,哪像我们女人。”

听话听声,听锣听音。老伴又褒又贬的善意批评,虽然略有轻微讽刺的意味,我只是装憨,装没听懂,多数时间都是一笑了之。

我完全明白,我是公务员,她也是公务员,每月的工资收入,我只比她多几角钱,无论怎么说,我都应分担家务,让她一人承担,极不公平,可想时要分担,到时又办不到,因为我长时间不做,已经养成惰性,只知吃,不知做;只知穿,不知洗;习惯成了自然,好在她从不计较。

两人都退休之后,儿女各自成家,并且多在大城市工作,长期在家的就是我和她,因我比她大几岁,身体也比她差,她总处处让着我,更成了料理家务的行家里手。

那次,老伴去贵阳的女儿家,要两个月才回家。这样,我理所当然,要料理家务,独立生活了。

每天早晨起来,我就学老伴弄弄灰渣,抹抹桌凳,拖拖地板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。这时,我才知道老伴的勤奋和毅力,辛苦和劳累的可贵;也就在这时,我才从心底对她无比的尊重和敬佩!

虽然只是我一人,无论好歹,还得每日三餐,填饱肚子,要填饱肚子,就得自己动手,为方便和节省时间,多数时间,早餐我吃燕麦炒面;中、晚餐吃面条;燕麦炒面,经常吃惯了,用水搅拌就成,倒还顺利,没出什么洋相;煮面条比吃燕麦炒面复杂得多,既要烧水,又要煮,还要做面哨,放姜、葱、蒜、辣椒等,颇为麻烦;更糟糕的是:丢三忘四,做了这样,忘了那样。有一回,我因写小说的一个细节,水开了还未放面条,便慌慌张张去把面条下在锅里,又急急忙忙回到电脑室。待完成细节后去捞面,谁知揭开锅盖,不是面条,而是一把筷子,啼笑皆非。

又有一回,我去烧水,煮沸之后,警报“呜——!呜——!”响个不停,不知发生什么事;因她在家时,不用我烧水。我不知叫声是警报,急忙从电脑室跑到厨房,一看是从水壶中发出的声音,水蒸气像浓雾一样,笼罩整个屋子,吓得我失魂落魄。

本来老伴在走之前,已教我如何煮汤、烧水……她说:“汤涨、水开、油辣,如果搞不赢,就先关电磁炉,再慢慢倒水、慢慢抬锅、慢慢提壶,要这样才安全。”

老伴教我的时候,我很自信,总是心不在焉地回答:“我懂。”

谁知,事到临头,我慌不择路,没有关电磁炉,就慌慌张张提水壶,手被水蒸气烫得很痛,赶快松手,水壶掉到地上,开水喷洒满地,把裤子都浸湿了。

一来喷在身上的水不多,二来冬天我穿得很厚。内有棉毛裤、夹层有羽绒裤、外有套裤,才幸免没被烫伤。开水没得喝,还吓得我失魂落魄。在沙发上躺了一会,我给老伴打电话,说:“刚才我幸免了一场灾祸。”

老伴迫不及待地问清缘由后,假装批评我说:“活该!”

“没什么活该。”我逗趣地说,“天看苦人,我没被烫着,只是右手被水蒸气熏了一下,有点疼。”

“赶快用药棉倒酒精浸湿,贴在痛处。”听得出,痛在我的手上,疼在她的心上;她比我着急说,“要快,还要用绿药膏敷上。”

“我懂!”我硬着头皮说。

“叫你遇先关电磁炉,我说的时候,你不是说懂吗?”老伴责备,“怎么遇事就不懂了呢?”

“烧水的学问深嘛!没有用酒精、敷药膏这么简单!”我很不在意地给她开玩笑说,“这些都是小事一桩啦!”

我越不在意,她越着急地催促说:“不要聊了,照我说的,快去做吧!”

“再聊一会。”我有意逗趣,“只是皮肤红一点,不会有事,你放心吧!”

她再三提醒,为使她放心,我才告诉实情:“我刚一被烫时,就照你说的做了,现在己经不疼了!”

“还算聪明!”她在电话中表扬了我。

还有一回,城管部门搞旧城更新,水管被挖断,全城停水,我拧开龙头,滴水全无,叹息一声,就到菜市场买菜。

去到菜场上,遇上熟人,又天南地北地乱吹,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才回家,这次回家,与以往完全两样。刚一伸脚进门,水淹脚踝,瞬间把鞋子装满了,脚湿透了,冷得全身发抖。

我放眼往屋内一看,天啦,水漫金山,厨房、客厅全淹满了水。水从何来?我刚思索,猛然明白,是停水时,我拧开龙头开关,走时未关。

这一回,我没给老伴打电话,因为太失体面,只好苦果自尝,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厨房,急忙关掉水龙头,便开始紧张的战斗。先找来铁铲,又找来盆子,一铲又一铲地把水铲进盆子,再一盆又一盆地往下水道倒。紧张地忙了一个多钟头后,水基本铲倒干净,就接着拖地,累得汗流浃背、上气不接下气时,手机铃声响了。我开开手机,是老伴打来的。我一开口,她就问我:“你干什么?累成这样!”

我怕把讲话时间弄长,以防汗干之后感冒,就支支吾吾地说:“在忙拖地板,完了之后,再给你打电话。”

关了手机,拖完地板后,我坐在沙发上,慢慢地喘气。为预防感冒,我找鞋袜换上,在心里说:“老伴在家时,我当‘老爷’,老伴不在家,老天就打抱不平,报复我。”

我还想:“要是老伴在家,怎会发生这种事?”

歇好气,我自慰:坏事变好事。这种情况的发生,让我明白,和老伴在一起的时候,自己应该怎么办。

老伴离开我一个月零五天,我真正尝到了“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”的滋味;在这一个月零五天的日子里,我真饱尝了做家务的艰难,饭煮得少了,巴锅;煮得多了,馊掉,做汤菜也一样,很难做得合适。

老伴回到家中之后,我欣喜若狂,犹如干枯的禾苗得到喜雨,久困沙谟漠得水喝一样!

老伴回家,我重享厚福。自此,我决心跟老伴学厨艺,她在家,共同搞好生活;她不在家,独自上阵。

为把厨艺学到手,每天做饭菜时,我就站在老伴旁边,当助手,切葱、剥蒜、剁辣椒、递香料、倒酱油,要啥就拿啥,过一段时间,炒菜、炖猪脚、烧排骨等,就像老伴一样,拿得起放得下了,她不在身边,都能搞出几种美食,大多时间,我们都一起下厨,边做边把她去女儿家时,我出的洋相,编成故事讲给她听,她一边听,一边微笑着说:“还好意思说出口呢!”

我呢,好像枯木逢春,情不自禁,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,她一边骂我“老疯子”,一边热乎乎地说:“以后走哪里都一起走,决不再把你丢在家里受苦!”

“老伴,我真的离不开您啊!”我由衷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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